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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辆宽大的马车映入眼帘,他朝车内惊喜呼唤:“爹,七叔叔来了。”
周维伸出头来,看了看那马车,确信是周弘,才跳下马车来。
马车行至,周弘下马车又接下湘君来,周玉张口亲热喊着七叔叔七婶子,周弘淡淡应了一句,和周维对视了半晌,两兄弟竟然一句话也没说。
寒雪如碎玉乱琼纷纷,周弘取下肩上的皮裘盖在周维有些弯曲的脊背上,周维身躯一震,抬手按住肩上的皮裘,将周弘的身躯打量一遍,扯着嘴皮极力想笑,却带出苦相来:“以前总觉得你是咱们几兄弟里最结实的,现在看来才知道你是最瘦弱的。”
周弘淡淡一笑,那张艳色消失的脸上有些沧桑,对他的话并不作回答。
周玉望着周弘,泪珠子在眼眶子里打转儿,拉了拉周弘的衣袖:“七叔叔,玉儿会回来的。”
周弘点了点头,拍了拍周玉的后脑勺:“记得练剑,读书。”迎着徐州的方向,茫茫望了一阵:“我记得徐州知州刘平慧是个文武双全,你若是有不懂,就去请教他,他总能帮衬你一些。”
周玉咬着唇忍着泪意,点头应下。
湘君也有些眼眶发红,从袖子里取出锦囊塞在周玉手里:“带着,保平安的。”
几个侍卫眼光如刀,刺向周玉手中的锦囊,像是锦囊里藏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,领头的说了句:“打开!”
周玉看着手里的牡丹锦囊,拉开口子,取出来的是一包三角符,挨个儿拆开,里面是形形□□的菩萨像。
领头的侍卫跳下马,一一查看后才从新爬上马背,冷冰冰丢了句:“可以带走。”
周玉拿着那一叠符纸,啪哒啪哒掉眼泪,又怕雪打湿了符纸,急慌慌朝锦囊里塞,湘君看他塞得急,抬手帮他。
周玉扑在湘君怀里,泣不成声喊了句“七婶”。
湘君念他年幼,又接连遭逢大变,心头疼惜,轻轻扶着他的脊背给他顺气,柔声哄道:“别怕,玉儿别怕。”
周玉哭过一阵,松开湘君,孩子气又要装大人地揉了揉眼眶,气势赫赫:“玉儿不怕,玉儿去了徐州也习武练文!”
周维安慰一笑,朝周弘轻声说了句:“我会看着他。”
周弘轻“嗯”一声:“看造化吧。”
几人再无话说,周围领着周玉上了马车,侍卫毫不留情地命车夫赶车。
周玉掀开帘子,眼巴巴地揭开帘子朝周弘和湘君看。
马车越行越远,渐渐掩埋在白茫茫的雪中,独留两条长长的车辙印记,乱雪纷纷,似乎过不了多久连车辙也要掩盖。
周弘轻轻拉着湘君:“回去吧。”
湘君点了点头,随他上马车时,又朝马车去的方向望了一眼,这一去就真是寒冬腊月了,这也是皇权斗争下的残忍,骨肉可以舍弃,亲情可以抛弃......
马车又回到清河王府,周弘领着她一路入了书房,在书案上提笔疾书一阵,又从匣子里取了封信件,折了纸封进信封里,朝外唤来了个仆人,吩咐道:“即刻去叫陆子易来。”
湘君看见他提笔在书信封面上落下“文斐”二字,颇有些疑惑,也不带问,自顾自在自己的小书桌旁坐下歇息。
约莫小半个时辰,陆子易冒着风雪,带着寒气进门,朝周弘拱手:“七爷。”
周弘将手里的信封递给陆子易:“送去给徐州知州刘平慧。”
湘君一下感悟,周弘本就不是个认命的,千难万难,他还是要照应着周维父子...也真是费尽了心思。
陆子易接过信件,一眼不看,只拱手应是,而大步迈向门外,余光瞥见一个双螺髻婢女捧着汤来,又顿了顿脚,朝婢女望了眼,脸上带了些笑意。
惜月连忙垂下头,唤了句“陆将军”。
陆子易一语未发,只点了点头,又提步而去。
惜月抬起头来,脸上有些发热,盯着手里的热汤看了片刻,才捧着汤进书房,将汤呈给湘君和周弘。
周弘推了推汤,并不接受,只是在椅子上闭眼坐着,像是在沉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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