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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4像是告别（第1页）

李墨飞感觉到绿萝在笑，偏脸看了一眼，她唇边眼梢的确是有笑意，仍旧是那种辨不清楚意思的从容不迫。

他突然觉得恨，脚便用了力，车子陡然加速，像匹疯马般冲了出去。

绿萝完全没料到会这样，一时有点惊慌，却不敢说什么，只兀自捂着胸口。

快开了两三分钟的样子，才降回原来的速度，绿萝偷偷地吁出一大口气，仍是不敢说话。

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，只觉得怕，车子一开快，风就大片大片往里灌，她想起梦里面的风声会惊飞一大群的鸽子，留下一个空空荡荡的世界，这种滋味一点都不好受。

李墨飞没留意到绿萝的不舒服，只稳稳地把着方向盘，兀自说话。

他说：“绿萝，如果你跟我说，你心里有喜欢的人，我也能好受点。”

绿萝看着前面的路，缓缓点头，说：“对，我心里有喜欢的人。”

李墨飞说：“你告诉我那人是谁，我会更好受。”

绿萝说：“是我念高中时候的同桌，在美国。”

李墨飞心里疼得厉害，语气也带出点颤，说：“绿萝，你告诉我他很快就会回来娶你，那我再没话好说了。”

绿萝说：“对，他很快就会回来娶我了，我在等。”

李墨飞脚下再一用力，车子又飞一样冲出去几千米，接连超了十几辆车，跟疯了一样。

绿萝不喜欢车速这么快，晕得厉害，但又不想和李墨飞说。风大片大片从窗户里灌进来，带着雨后的清水味道。

她下意识捏住挂在脖子里面的指环，闭上眼睛，便看见了几年以前自己的样子，白色连衣裙，白色麻编凉鞋，踮着脚尖偷偷溜出家门往电影院跑，那人在《指环王》的巨幅海报下面等她，漾着一脸一脸的笑，漾得人间都没了不快乐。

李墨飞把车停在一条小路上，然后牵着绿萝的手往热闹处走。他有时会牵绿萝的手，在公司里的时候，或者在外面的时候，都会。

绿萝并不反对。

在她的意识里，偶尔的牵手就是牵手，不意味着什么。

就像每次李墨飞送她回家，在楼下，她都会拥抱他一下一样，只是简单拥抱，不意味着什么。牵手和拥抱都是本能，都是生活必需品，不然拿什么来度过人世几十年的春寒秋冻。

她记得李墨飞第一次牵她的手是过马路的时候，大约是怕她不小心，所以牵着，很理所当然。

而她第一次拥抱李墨飞的时候，他却慌了神，身体僵硬，目光里闪出若狂的欣喜来。

那一晚上绿萝没睡好，总觉得自己那个简单无意义的拥抱给了李墨飞错误的信息，很不厚道，却又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才好。幸亏第二天在公司大厅里遇见李墨飞的时候，正好有个出差一个多月刚回来的同事跟他走在一起，那个男人也曾追求过绿萝，未果以后，见面仍是很好的朋友，绿萝看见他很高兴，两个人在李墨飞的眼皮子底下狠狠拥抱。

在绿萝看来，这就是对昨天晚上那个拥抱的解释。至于李墨飞怎么想，她没什么好在意的了。

绿萝跟着李墨飞在人群里走了好一会，这是条新兴起来的商业街，各色商店密密地开了一条街，虽然人流量还不够多，但看着比老市区的几条街都气派，并且因了人不多，更觉舒适，怕是不吃饭，就这么慢慢逛着，都不会觉得累。

但李墨飞显然是奔了吃饭来的，转过一个路口，把绿萝带进一家饭店，然后，也不落座，只是静静地望着绿萝。

那目光里的意思，好像是在说：我都做到这样的份上了，是棵铁树也该开出花来了，你怎么就能一点都不动心？

绿萝觉得那两道清冷的目光在自己心里戳出两个细碎的洞，不怎么疼，却是骇人的。

她感觉出李墨飞心底的一点恨，大约在骂她不知好歹不觉冷热不懂珍惜。

他没错，自己是该挨这样的骂，千刀万剐了都不过份。“千刀万剐”这个词是甜妹说的，她们一起看肥皂剧的时候，甜妹经常会指着里面的女主角跟绿萝说：“你看看，你看看这女人，谁待她好谁待她坏，一点都分不出来，偏就是想当皇后，当你妹的皇后，千刀万剐才好！”

绿萝心里难受，只能避开李墨飞的目光，转了脸去打量眼前这家饭店，想着李墨飞这般郑重其事，开这么久的车带她来这里吃饭，一定有什么意义在，李墨飞从来不是个会心血来潮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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